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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感情与道理

第六章·感情与道理

日葵的房间里,菈珐娜尴尬地在待客椅上坐着,日葵则头也不抬地阅览着典籍。

“日葵?”

埋头阅读的身影没有一丝挪动。

“我想和你谈谈关于翌桧的事情。”

日葵停下了正要掀起书页的手指。

“是我说漏嘴了啊,你知道了。”

日葵自嘲似的说。

菈珐娜一边为少女魔法使漏勺的属性并非自己特有而暗喜,一边接着话头说了下去。

“你为什么要隐瞒自己知道我身份的事实呢?”

“因为,我想知道你真实的想法。”

菈珐娜被她弄糊涂了,想要知道菈珐娜真实的想法,和作出上述隐瞒有什么关系?

“我不知道翌桧学姐和你现在怎么样了,虽然可以写信询问她,但是如果她在维恩港也留下了伤心的回忆,这样的询问会让她难受的,我不想这样。”

“唔……”

菈珐娜心想,日葵这孩子,其实还挺温柔的嘛。她继续听着日葵的解释。

“所以,就只能从你这里获取真相了。但是,直接询问你也是不行的,因为即便你们没有和好,你出于为自己保留后备的动机,也会谎称已经与翌桧学姐和好的,你和我之间说不定还会起冲突。所以,我既要表露出自己心仪翌桧学姐,又不能让你知道我的目的,所以才装作不知道你的身份——翌桧学姐的前女友、苏瓦尔王国首席魔法少女修剑使。这样,你就会苦恼于既不想让自己陷进恋爱修罗场中又不想放过情敌的矛盾心理,从中就有机会窥见真相。”

“日葵你,真是很麻烦呢。”

“的确是。毕竟,我是个喜欢钻研理论的魔法使,而理论,就是要把简单的东西搅复杂,在复杂之中寻找可乘之机,所窥见的理论与现实重合之际,就是真理之所在。”

“先不要管什么真理不真理的,日葵,我也有想问你的事情。”

“是什么?”

“从旁观者的角度看,从翌桧的角度看,我是怎样的?”

“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你之前说,我伤害了翌桧之后,是你陪在她的身边。那个时候,她一定对你讲了自己心中对我的真实想法吧?我想知道那个。”

“你就不怕我骗你吗?都已经骗过你一次了。”

“那,我就从那欺骗的话语间寻找真实的蛛丝马迹吧!”

“好啊,那,我就告诉你。那天翌桧学姐对我的哭诉,我可是、一字不落地、记在心里呢。”

“是这样啊,听起来,的确我才是坏人呢。”

听完日葵的讲述,菈珐娜喃喃自语似的说。

“是啊。我完全相信翌桧学姐对你的指控喔?对于侮辱了她重要的人这件事,你有自觉吗?”

“我已经意识到了她在图斯城实习时经历过什么哦?不过那段经历不可以对你讲。”

“我倒是无所谓,只不过你不要在这方面撒谎。那么,对于向平民拔剑和为贩卖违禁植物者辩护这件事,你又要怎么解释呢?”

于是,菈珐娜对她讲述起了自己边境实习时的经历。她的讲述口吻很平静,日葵听完倒是有些过意不去了。

“看来,你也的确情有可原。”

“那么,还有最重要的一件事要告诉你。”

“是你和翌桧学姐现在的关系?”

“嗯。我和她,已经重新在一起了。并且,我想也不会因为接下来的异地而关系断裂。这个是凭据。”

菈珐娜小心翼翼地从内侧的口袋取出了翌桧留下来的那封签完名的信,犹豫了一下,还是递给了日葵。

“这是你们热恋期留下的信吧?这又证明的了什么?”

日葵看完信,交还了菈珐娜。菈珐娜却没有接过来,而是直接回答了日葵的质疑。

“你应该能够检定翌桧字迹的形成时间吧?即便你是理论型的魔法使,这也应该做得到。翌桧的签名是在我们和好之后留下的,也就是,她承接了我诉求的证明。”

“我倒是懒得为了这么无聊的事情调动我那为数不多的魔力,只不过,既然你要从我的口中询问她对你当年行为的看法,就说明你自己没有直接从她口中了解吧?既然你们还是没有互相了解,又怎么能保证现在再度分离的你们感情比之前还要牢固呢?”

“恰恰是因为没有刻意地彼此了解,我们之间的感情才更加稳固了。”

菈珐娜自信地说。

“哈?”

日葵难以置信。

“你是不是以为,我们必须要对互相误解对方的地方逐个查明,把分别之后彼此经历的事情拿出来对比,然后把双方各自变化的地方也一一弄清楚,最好列个表格出来,再像做数学题或者逻辑题那样判断变化的阈值是否超出了自己的可接受程度,最终得出和好的结论才叫感情牢固?”

“虽然你的说法繁琐又夸张,但是分隔已久的恋人对彼此的了解程度必须要恶补才行。”

“那么,至少在我和翌桧的恋爱上,你想错了。”

“嗯?”

“感情不是理论研究,要拎得那么清楚。喜欢一个人,就单纯地是喜欢她这个人而已。如果说是喜欢她的某一点,那么在她经历的不同的人生阶段之后,你喜欢她的那个点变化了,就要认定感情破裂吗?的确,这也是一种恋爱观呢,不过对于我而言,恋爱感情不是逻辑判断,‘应当’认定为感情破裂和‘实际’上对她断舍恋心,是两回事。同样的,通过对她过去的了解认识到她现在的性格和处境,再结合自己喜欢她的点判断是不是‘应该’和好与‘实际’上还有没有怀有喜欢她的心情,也是两回事。”

“我听不太懂……”

“总而言之,感情是拎不清楚的。正因为我和她都没有太刻意地去了解彼此分别期间的经历,却仍旧能确认自己喜欢对方的心情,才能说我们之间的情感是脚踏实地的‘和好’了。至于日后有机会认识到自己对她的误解什么的、她性格和言行的变化是因为什么诸如此类的事情,只不过是聊胜于无的点缀与情感的调味料罢了。‘情感’,就是毫无理由的原谅与恋爱。”

“嗯……”

“你现在还听不太懂呢,希望你也会有懂的那一天吧。”

“好迷糊。不过,既然有翌桧学姐的手迹在,我姑且还是承认现在的你与她已经修复了关系吧。但是,我也是不会放弃的。”

“嗯?所以,你要对我做些什么吗?”

“我不会对你有见不得人的手段的,还请你放心。倒不如说,我什么都不会做。因为,我想要验证你刚刚的说法——没有就了解彼此的过去采取任何行动的你,在与翌桧学姐再度相隔异地之后,还能否凭着毫无道理的心情维持这份感情呢?”

“从你认为心情需要‘道理’这一刻开始,就已经是我赢了。”

“不明所以。算了。让时间来证明吧。”

“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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